“不够,远远不够!”秦瑶咄咄逼人,“哥哥,你莫要忘了,你也是我秦家之人,当年你不想入朝为官,父亲准了,你想要去外面,你想要自由,父亲也给了,可是你想过父亲没有?!”
两人回到明府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夜明如昼。
刚进到院中,秦明熙忽然看到自己的书房还在亮着灯,心里不悦。
正打算叫人询问情况之时,老管家急冲冲的跑来过来,“明少,您可算回来了,小姐来府中找您了,等了您好久。”
秦明熙皱了皱眉,“深夜来我这里干嘛?她就不怕皇帝怪罪下来?”
老管家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应该是和以前一样,心情不好,宫中无人诉说,出宫找您说说心里话吧。”
唐雨见没自己事了,便打算离开,可秦明熙却拉着自己不放,“跟我一起去,有你在,我妹妹不会说太多。”
秦明熙也不等唐雨表态,自顾自的拉着她去了书房。
他对自己的妹妹很清楚,小时候在家里备受宠爱,不听自己劝非要进宫当皇妃,每次受了气都忍不住来找他发泄,他早就烦了。
旁边有唐雨在的话,至少秦瑶还会避讳避讳,有些话不会说的太多,深更半夜还是早点回宫为好。
可是一进屋,秦明熙看到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心软了,叹口气柔声抚慰道:“阿瑶,大半夜的你来我这,被皇帝发现了怎么办?”
秦瑶正欲说话却突然看见哥哥身后跟着的青衣公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明熙笑了笑,“没事的,但说无妨。”
秦瑶见哥哥都说不必提防了,这才轻咬朱唇,诉起了苦楚,“哥哥,皇上最近生病了。”
“生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御医呢?”
“有关系的,你也知道,陛下这些年每到清明节和中元节都会生一场大病,这不是中元节快到了,我便想着去为皇帝祈福,可是陛下他说他也要去,结果,结果.....”
秦瑶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看着好不让人怜惜。
不愧是让元嘉宠上天的瑶妃,看着这我见尤怜的样子,唐雨都觉得为她感到惋惜,她真的好美,美到你都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结果怎么样了?”秦明熙问道。
“结果那日,皇帝在街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命令车队全部停止,然后站到了马车外看了好半天,才悻悻的回到马车上,他寺庙也没去直接回了皇宫。”
“陛下一回到宫中便晕倒了,随即就高烧不止,我从来没见过皇帝露出过那样脆弱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心爱的东西消失了一样。”
“我问陛下的贴身太监是怎么回事,他说陛下似乎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结果就因为这件事,皇后仓若钰就开始大肆攻击我,污蔑我故意引诱皇上出宫,借此陷害皇上,可是我哪有.....”
“我明明是一番好意,我怎么可能想让皇帝生病呢。”
唐雨默默地听着,她心里明白,元嘉是看到了自己才会如此,他可能以为自己看到了女鬼吧。
秦明熙知道妹妹来到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哭哭鼻子,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说吧,你来这的真实目的。”
秦瑶抬起头,咬了咬唇,“哥哥,我需要你帮我。”
“怎么说?”
“仓若钰之所以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是因为她背后有北厥国的兵力支持,而我呢,我除了父亲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父亲还不够么?父亲可是当朝宰相!”
“不够,远远不够!”秦瑶咄咄逼人,“哥哥,你莫要忘了,你也是我秦家之人,当年你不想入朝为官,父亲准了,你想要去外面,你想要自由,父亲也给了,可是你想过父亲没有?!”
“爹老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宰相了!他现在在朝堂上处处受限,一旦有什么什么风吹草动,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拿宰相开刀!”
“爹在朝堂的日子这么难过,你难道就不该好好为爹考虑考虑么?那杨大将军,前日还吃了败仗,可陛下竟然没有一丝怨言,反而好生抚慰,哥哥,你不觉得这些都对爹很不公平么?”
“这不是正常么?如果打了败仗就要砍头的话,那谁还敢给陛下在外征战?!武官不像文官,武官是拿命在替皇家操劳啊,理应给些优待。”秦明熙不以为意。
“哥哥,你是不是在跟我装傻?!这杨家可是当年大皇子那一派的人,大皇子失势之后他的人死的死杀的杀,眼下的朝堂之上除了杨将军一家外,其余的便再没不见了大皇子的事,这不就是因为杨将军手下有兵权,皇帝不敢随意动他么?!”
“杨大将军与他的儿子杨鸿勋手下兵力充足,并且顺朝许多将军都是杨家培养出来的,这才是杨家还能屹立在朝堂之上的根基啊!”
“如若哥哥你能拿出些钱财来帮助爹爹,增加兵权,那我相信爹在朝堂之上定不会被皇帝这样欺辱!”
秦明熙皱了皱眉,“妹妹,你太天真了,这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不是你能想到的,杨将军一家能存在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再说了,爹老了,他眼下也该退位了,享受享受生活不好么?非要把持着朝政不累么?几十年的官宦生涯也该有个头了。”
“至于你么,我当年就劝你不要进宫,这皇宫深院不适合你,可是你一口一个爱着皇帝,你说着即使皇宫是座坟墓,你也要陪着皇帝葬在里面,眼下不是正如你所愿,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别怪路不平!”
“再说了,皇帝现在正宠着你,全天下的人哪个不知道皇上最宠瑶妃,你就知足吧。”
秦瑶苦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男人的好只是暂时的,假若有一天我容颜老去,皇上还会喜欢我么?”
“你知道么?当年杨将军家的千金也是陛下的宠妃,可是现在不还是关在昭台宫里,不得出入,哥哥你要是不帮我,恐怕我的下场和杨家的杨千雪是一样的。”
唐雨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心在一瞬间跌至谷底,从别人口里听到自己的遭遇,还挺心酸的。
不过秦瑶口中的难,她倒是也能理解,这皇宫内院的痛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了。
秦瑶继续说道:“哥哥,眼下南方洪灾,陛下幼时曾待过的宕阳城也受了灾,眼下正是缺粮缺米之际,假如你能拨些钱粮送过去救急,那我和爹爹在皇帝面前也能挺些腰杆。”
秦明熙眉头紧皱,“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