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嘴快,反正说大话又不用上税,吹牛谁不会。早就躲在门外听墙角的我婶此时进来,不失时机的讥讽我,“哎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能不能考上初中还不一定呢!”
我也是嘴快,反正说大话又不用上税,吹牛谁不会。
早就躲在门外听墙角的我婶此时进来,不失时机的讥讽我,“哎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能不能考上初中还不一定呢!”
我奶可算是找到同党,随声附和,“就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出息。念再多的书也是赔钱货,迟早有你后悔的日子在后头!”
也许常年耳濡目染,对此有了免疫,我不气反笑,“只要你们不死我不死,那就等着瞧好了,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我爸见我奶的脸色特不好看,唯恐气出个三长两短,赶紧呵斥我,“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还不去写你的作业去。”
我见好就收,顺着台阶下,再闹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奶撇着嘴,骂骂咧咧的走了,一场闹剧才算收场。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我未来的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我不会妥协。
午夜,我躺在门板搭成的简易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年,爸妈佝偻的背影、无助的眼神,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也许,从小在憋屈的环境里长大,让我过早的成熟。
我为自己身为女孩而感到悲哀和无助。
农村的女孩,大多没有正式的名字,大丫、二丫前面加上姓氏就是她们的普遍称谓。
男孩即使成绩再不好,也可以上完初高中,可女孩不可以。
义务教育已经普及,上学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可对女孩来说都是奢望。
她们当中的很多人,小小年纪就辍学回家,和父母一起扛起生活的重担。
没有锄头高,却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年纪稍稍大一点,纷纷出外打工挣钱,贴补家用。
农村不养闲人,尤其是女孩。
不到适婚年龄的她们就早早的被寻了婆家,只为了换回一点微薄的彩礼钱。
而后,为人妻、为人母,开始生儿育女。
上一代的悲剧又在她们的身上继续重演。
没办法,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里根深蒂固,不认命也没有出路。
同样,生女孩的家庭被人看不起,没有话语权,处处低人一等。
所以,我爸妈在所有人面前始终硬气不起来,卑躬屈膝、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可倔强的我偏偏不信邪,执意要逆天改命,不愿继续父母走过的路。
我起身,慢慢的走到爸妈的窗前。
天热,窗户敞开着。
夜晚蚊子多,屋里没有开灯。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爸妈也没有睡。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家住的是那种低矮潮湿的土坯房,是以前我奶家的老房子。
我爷爷去世的早,我奶将我爸和我叔拉扯大,日子过得别提多艰辛。
在农村,孤儿寡母举步维艰,也就养成了我奶泼辣、尖酸的个性。
我爸30岁那年,我奶托人说了一门亲,就是我妈。
我爸妈结婚了以后,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几年后帮衬我奶给我叔成了家,有了我婶。
可我爸妈长子长媳的地位,因为我和我妹的相继出现,在家里荡然无存。
尤其是我婶生了个男孩以后,她和我叔成了家里的老大。
我奶对我堂弟宝贝的不得了,啥都惯着、宠着。对我和我妹爱搭不理,更多的是白眼、冷眼。
我们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我爸妈住的是早些年的旧房子。
我婶和我奶住的是砖瓦房,是我爸妈辛苦了几年帮忙盖起来给叔结婚用的。
因为一直没有分家,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奶奶说了算。
我家的地不多,大家一起耕种、一起吃大锅饭。
当然了,做饭的自然是我妈,就在门口的伙房里。
婶子很少下厨,她嫁过来不久就怀孕了,受不得烟熏火燎的土灶。
生完孩子后更不可能做饭,人家孩子一抱啥事不管,家务全是我妈的。
我奶啥事都偏着我婶,我妈性子又懦弱,只能吃苦受累又受气。
大伙一起下地回来,别人休息我妈做饭,吃完饭还得收拾。
这样也就算了,问题的关键是我奶还时不时的挑刺,数落我妈的不是。
我爸是老好人,面对我奶的强势向来不敢吱声,只能委屈我妈。
我妈谁也指望不上,除了背地里默默流泪别无他法。
没生男孩的我妈没有资格上桌吃饭,就和我们姊妹挤在厨房里将就了这么多年。
开始的时候,我奶本来不想让我念书,嫌我上学花钱。
后来,在村干部的干预下,我8岁才背着书包走进了小镇的教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