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赴白铭的约。白铭是我大学认识的朋友,也是陪我走过那段消沉日子的唯一的朋友,即使是现在工作了,我们依旧保持紧密的联系。我想,如果说我真的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多陪陪身边人,那也只剩他了吧。
第二天,我去赴白铭的约。
白铭是我大学认识的朋友,也是陪我走过那段消沉日子的唯一的朋友,即使是现在工作了,我们依旧保持紧密的联系。
我想,如果说我真的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多陪陪身边人,那也只剩他了吧。
他一看到我就问我额头怎么了。
我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撞柜角了。
他看起来对我的愚蠢行为很无语,但还是问我伤口深不深,深的话要去医院缝针。
我笑着说不用了,死不了。
他好像更无语了。
路过糖葫芦店,他停下来要了一串山楂的递给我。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含糖量太高了,以后少买。」
「我怎么还记得大二的时候,某些人喝多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我买糖葫芦呢?」白铭说着,「啧啧」两声,「那哭得,不知道的以为我是搞大你肚子不负责呢……」
我一听,脸上一红,伸手去捂白铭的嘴:「不许说了!白铭你怎么这样!快闭嘴。」
白铭笑着躲我,笑着笑着他突然不笑了:「小七,你流鼻血了。」
我伸手一抹,一手红。
白铭赶紧拿纸来给我堵鼻子,可血却把整张纸都浸透了也没止。
「怎么这样啊。」白铭看上去有点着急了,又搓了一张纸,塞进我鼻孔里。
他用手背探我的额头,我正准备宽慰他两句,目光就透过白铭,看到了他背后的人。
那人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身边还跟着一群人,一看就是出来应酬,他比过年时看起来还要成熟。
与周屿目光对上那一刻,我呼吸微滞。
他眉头紧锁,转身离开了。
「你在发烧,小七。」白铭温柔的嗓音拉回我的思绪。
我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我喉头动了动,原本准备说的宽慰的话被吞了回去,脱口而出:
「白铭,我得白血病了。」
周屿被带到我家时,我六岁,他九岁。
爸爸妈妈牵着周屿把他带进家里,说:「小七,周屿以后就是你的哥哥啦!」
我看着面前穿着国际小学西装校服的俊俏男孩,很高兴自己多了个哥哥。
我开心地去牵他的手:「哥哥!我们见过的,你是江阿姨家的那个哥哥吧!我去过你家……」
彼时我尚年幼,并不知道周屿的爸爸妈妈,也就是我口中的江阿姨、周叔叔,不久前刚刚车货身亡,也并没有注意到周屿发红的眼尾和灰暗的目光。
「小七!」爸爸妈妈同时出声制止,打断了我的话。
我拉着周屿的手瑟缩一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乖巧地闭上嘴巴。
「好了,我们带哥哥去看看他的房间吧。」
妈妈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个不被命运眷顾的小男孩的脆弱心灵。
那天晚上,为了迎接周屿的到来,家里准备了一个大蛋糕。
我开心极了,妈妈说蛋糕对小朋友的身体不好,所以我一年只有生日时能吃薄薄一片。
托周屿的福,今年我吃到了双倍的蛋糕,果然,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周屿刚来家里时不爱说话,成天躲在房间里,只有吃饭和上学时会出来。
我趁佣人给他送牛奶的机会悄悄溜了进去,看到他戴着耳机在窗前画画。
早晨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给他蒙了一层细腻的金色光晕。
我走近了些,看到画板上是一棵树,葳蕤蓊郁,也和他一样蒙着金色的光晕。
我看了看窗外那棵树,画的不是它。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那树问。
周屿被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的话里带着疏离和防备。
我突然想起妈妈告诉过我,进别人房间要敲门,于是有点紧张:
「刚刚……对不起啊。」
周屿却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你家,你想进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