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姑娘和老妈子比我想得走得要快。
还没等急行军入城,他们便都烟消云散,只留下我和一个老龟公守在楼里。
到晚上,我照例让龟公点灯。
他年岁大了,走路有些颤颤巍巍的。
我便拿了油灯亲自去点。
屋外头风好大,夹着雪粒子生生往脖子里刮。
我还没挂上灯笼,身子便被一人轻轻搂住。
那人动作轻,却不容拒绝。
我略一低头。
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
就连他开口的声音都同曾经没有多少变化:
「下来,这灯不挂了,小妹,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喜欢爬高爬低的?」
是我大哥。
我手里的红灯笼摇晃两下,里面的烛火噗的一声,灭了。
看向他,我想我目光应当是平静的。
「父皇呢?」
皇兄身后的侍卫上前,接下我手里的灯笼:
「陛下明日就到。」
我点点头。
缩着脖子回了楼里。
忽地,门口来了两人,那两人哆嗦着腿,踮着脚,看我的神态多了几分垂涎。
「春柳姑娘,今个你们楼里怎么没点灯?算了,快些让我们进去暖暖身子,云桃可在?
「算了我看今日春柳就挺不错。」
他们上下打量着我,看都不看我皇兄一眼,就推开门口几个人要往里走。
我的驸马,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骑着马,手下不停,半人多高的锏从那两人头上划过。
两个恩客生生被锤爆了头颅。
爆开的血浆炸了我一脸。
我睁开眼,满眼都是红,在一片腥甜中,那人走上前来。
他不说话,一个劲盯着我,手死死握着锏。
我忽然想起,城里的一个骑兵千夫长曾劝我离开时说:
「刘将军扬言,拿下东都,便用叛徒公主的血祭旗。」
刘将军,就是我的驸马。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也是我男人,你也是我男人,都是恩客,一睡泯恩仇罢了。」
于是如今我抹了把脸,对着面前的男人扬起笑来:
「客人,里面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