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大暑,一连半月下着暴雨,黄河泛滥,渠毁堤溃。宁王奉旨前去救灾整顿,安抚民情。所幸在朝廷协力下,终于成功平息了黄河水患,龙颜大悦,设宴庆功。我就是在这场宫宴上终于又看见了宁王。一年未见,他变得更黑,更瘦,也比以前更加沉稳。他救灾有功,被册封
盛夏,大暑,一连半月下着暴雨,黄河泛滥,渠毁堤溃。
宁王奉旨前去救灾整顿,安抚民情。所幸在朝廷协力下,终于成功平息了黄河水患,龙颜大悦,设宴庆功。
我就是在这场宫宴上终于又看见了宁王。一年未见,他变得更黑,更瘦,也比以前更加沉稳。他救灾有功,被册封亲王,成了大臣们称颂和追捧的贤才,周身的气派竟已不同往昔。
宫乐声奏,宫娥们如蝶飞至,翩翩起舞,我坐在他的另一端,几步之遥。我越过上下翻飞的水袖,旋转如陀的裙摆偷偷看他,他却没有望我一眼,甚至连个眼风都吝啬施舍。
酒乐正酣时,皇帝突然道:「小五还没成家吧?」
宁王不卑不亢地起身回禀:「父皇,儿臣确未成家。」
皇帝沉吟一声:「你开宗立府已有两年,年纪实在不小了,这样吧,陆相之女陆宛娘素有才名,尚且待字闺阁,今日便给你两赐婚如何?」
宛娘,陆宛娘……
他终要背弃誓言,迎娶别人了,自此女已嫁男也婚,如隔天壑,再无瓜葛。
我身子一晃,颤抖地盯着宁王,这一刻连我都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竟然暗暗希冀他或许会拒绝。
可他只是微微一顿,便无丝毫犹豫道:「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哀莫大过心死。早料到的事明明白白地发生在眼前仍像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剜在我的心口。我垂首抿着嘴角,尽力不让自己透露出一丁点的异样。
煊煊的灯火中,椒香袅袅燃起,熏得我有些晕头转向,眼前茫茫不能视物。不知何时,却有一颗冰凉的泪珠淌过脸颊,滴答坠于鲜血似的酒中。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五指的力量仿佛要将我的骨头碾碎。我愕然抬头,太子正坐在身侧,眸色凛然地望着我。待看清我朦胧的泪眼,他冷冷笑了一声,在我耳侧轻道:「太子妃,你失态了。」
我唯唯诺诺,吓得不敢接话。嫁入东宫数月,太子一直政务繁忙,进我宫室的次数寥寥无几,是以我与他并不十分亲近。
太子隐秘地帮我拭去眼角的泪珠,他的手指温柔地触碰在我的脸上,惊起一层细腻的疙瘩,宛如情人般在我鬓端咬耳私语:「太子妃再不收态,只怕就要全殿皆知了。到时父皇母后若问起,太子妃该如何应对?」
我吸吸鼻子,勉强自己回话:「多谢太子关心,阿姣省得的。」微弱的泪痕很快干涸,便不动声色地抬脸,恢复如常。
太子仍是半笑不笑地看着我,他的眸色太过深沉,我后背一麻,向他微微一笑,便不敢再和他对视。转移目光后竟瞧见对座的宁王正望向了这边,只怕太子与我这番举动已悉数落入他的眼中。
我与他相视一瞬,突然感到嗓子发痒,这么久没见,我多想能和他说说话